无闷

月晕瞢腾,云树黯霭,气压沈沈江水。憺玄夜如年,霓裳未起。

要唤明妃临镜,便屑玉消冰霏缨佩。甚蓝婆误了,天门十二,乍开还闭。

多丽。九曲蚁。尽汉女归来,琼宫霞砌。讯消息、香南西来何意。

漫说玉龙卅万,怕鳞甲先春融罗被。翻输与白战诗坛,冻渗玉蟾清泪。

沈曾植

沈曾植(1850--1922),浙江嘉兴人。字子培,号巽斋,别号乙盫,晚号寐叟,晚称巽斋老人、东轩居士,又自号逊斋居士、癯禅、寐翁、姚埭老民、乙龛、余斋、轩、持卿、乙、李乡农、城西睡庵老人、乙僧、乙穸、睡翁、东轩支离叟等。他博古通今,学贯中西,以“硕学通儒”蜚振中外,誉称“中国大儒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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解榻留云宿,山居事事幽。

长贫吾道在,多病此生浮。

野色连溪暝,虫声满院秋。

那知一丁守,蚤白十年头。

松菊堂深,芰荷池小,长夏清暑。燕引雏还,鸠呼妇往,人静郊原趣。麦天已过,薄衣轻扇,试起绕园徐步。听衡宇、欣欣童稚,共说夜来初雨。
苍菅径里,紫葳枝上,数点幽花垂露。东里催锄,西邻助饷,相戒清晨去。斜川归兴,翛然满目,回首帝乡何处。只愁恐、轻鞭犯夜,灞陵旧路。

南溟之鱼头尾黑,身长竟船头似铁。浮游偃蹇气欲吞,斜日昏冥映鬐鬣。

喣沫成烟浪花起,逐我船头趁船尾。恐是昔年未死之蠥龙,一经谴斥偕厉鬼。

舟中健儿眼尽白,弯弓拟之三复止。明日疾飙驱长云,巨帆高张万马奔。

舟卒思家穷力使,瞬息千里若不闻。捩舵逆指冲怒涛,歘如生马当春骄。

又如惊段且上干云霄,万里一息非为遥。须臾有声如裂帛,三百馀人同失色。

铁梨之木世莫比,今作舵根为水啮。是木之产非雷同,来自桂林日本东。

当时不惜千金置,便欲云仍传勿替。箕裘相绍近百年,甑已堕矣奚容言。

眼前生死尚未保,惟有号泣呼苍天。苍天高高若不闻,稽颡齐念天妃神。

我知天命固有定,以诚感神岂无因。少时风驯浪亦止,以舵易舵得不死。

我今幸尔同更生,开辟以来无此比。女娲氏,天妃神,补天护国相等伦。

世代虽异功则均,我皇开国同乾坤。一年四百万斛运,麾叱雷电役五丁,片艘粒米皆风汛。

财成本是神之功,直与天地传无穷。愧无如椽五色笔,磨崖刻颂惊愚蒙。

云叶丛阴,烟丝织暝,鸣秋声噤霜钟。碧海青天何恨,吊影愁侬。

莫是不堪回首,故园月、偏倩尘封。空延伫,山深夜响,桂子零风。

回溯旗亭旅况,算争传水调,谁与纱笼。今才算、巢营垤蚁,衣换茅龙。

遥望隔江烟火,归梦绝、倦眼惺忪。嫦娥笑,霜髭留伴凫翁。

老寄余生山水窟,寂无朝烟屈硉矹。

客从何方问栖隐,无人应门杖藜出。

言间遗我翠玉饼,把玩芳香袭呼吸。

便欲洗琖试水品,肠胃空枯恐称屈。

缄藏小箧挂东牖,惕若虬龙随手入。

云涛雪浪有变化,扃鐍苞宜何郁郁。

痛尝七碗岂不愿,待营一饱终无及。

穷人谈富如画饼,浪说烹炮诧如识。

真求大嚼荐茗饮,可笑诗人太疾绝。

岂惟枵腹误指染,更并丽句成乾没。

亦知且具衲子供,浇淋蔬笋供一啜。

恐君肺腑出宫商,造物反怪太喧聒。

又恐展转夜不寐,深思危虑比孤孽。

何如待我食万钱,东阁大开玉醅泼。

翠娥捧香沃烦腻,醉起一笑天地间。

男儿盖棺事始定,所不践言有如日。

依依杨柳,青丝缕、掩映绿波南浦。燕掠横斜,鳞游荡漾,恰是湔裙时序。

清泠如许。恍镜影空磨,簟痕密聚。欲问伊人,且自溯洄前渚。

并倚木兰无语。到来还、远树遥山,凝眸同睹。雁齿参差,汊流逦迤,多少鸥群鸳侣。

最饶闲趣。且酒斟绿蚁,玉杯时举。欸乃一声,移入柳阴深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