叹息复叹息,寒至暑忽易。蜉蝣宇宙间,不如雪鸿迹。
君昔朱明卧独醒,著书三万干天庭。千金不顾长楸足,万里竟塌垂天翎。
十年傲吏淹闽海,广文先生汉茂宰。解颐日盛文儒趋,强项时遭官长骇。
归来赋就疏乞休,千人伏阙欢遮留。出守宾州意非浅,拂衣啸卧罗浮幽。
夜光按剑泥涂弃,不谓山深谤犹至。莫庵天敞确乎堂,铁桥雨蚀逃庵记。
洗耳泉,白云坞,足音蓬藋人千古。网罗石室彩霞封,农谭秫饮忘秋苦。
年过四十不生男,松楸泪洒黄田山。五岳将游女未嫁,岂有大药能朱颜。
鼎鼎百年原易满,古稀七十吾今半。母老儿啼儋石无,路难命薄青衫绊。
吁嗟乎,醯鸡入瓮兔守株,长绳不系西飞乌。为君击缶耳热呼,何当南北走越胡。
海目鳄湖回首梦,侧身任尔风尘送。君不见庞鹿门,又不见叶石洞,人生有才何必用。
会须采秀云亭东,坐看海日鸡鸣涌。
曾仕鉴,字明吾,一字人倩。南海人。明神宗万历十三年(一五八五)举人。二十年(一五九二)任内阁中书,历官户部主事。时值倭寇入侵,赵文懿延仕鉴画策。仕鉴著《兵略》上之,宋经略应昌得之,疏请加仕鉴职衔。仕鉴官侍从,尤留意民瘼,锦衣千户韦梦麒请采珠,仕鉴即上疏止之。又疏修屯政。会差趱南直隶白粮,乘便南还,遂不复出。有《庆历》、《公车》、《洞庭》、《罗浮》、《和杜》诸集。清温汝能《粤东诗海》卷三九有传。
南昌仙人楼何高,上凌月窟宵察毫。三年两次失佳会,不随众上看银涛。
尔来散尽便娟子,十丈飞甍杳如水。酒酣舞节无奈何,忽复登楼惆怅起。
此时碧汉飞晶丸,妖蟆避焰都潜蟠。转留更恋玩莫释,冰辉乱溢生芒寒。
回首秦吴复燕汴,繁华百代须臾变。但闻帝子閟银盘,那见仙人遗铁板。
重挥双泪对江山,露草风镫若个坚。照遍古人今月在,不留今月古人看。
古今看月斯楼好,一一欢娱太潦草。数去明年恐更非,悲来今夕还应老。
自从离别万事贫,南昌风景尽愁人。凭栏一吐肝胆出,为寄当时楼上客。
呜呼吾安往兮吾其东,扶桑之水可以濯我胸。我欲一蹴落日红,尽驱武士亲劳农。
尽收三阪之金银钢铁铜。日本中华本弟兄,胡为兵革犹汹汹。
少壮之欲方无穷,重臣元老两耳聋。委蛇狼狈商与工,财赋已竭聚敛充。
军兴十室今九空,望夫思子多妇翁。相煎萁豆使我心仲仲。
孰云久战中国必无倖,我如百足之虫彼狂童。彼又如暴富之家婴灾凶。
浅者但闻飞机大炮唐克之车声隆隆。危疑恐惧震厥躬。
安得一朝紫气生日宫,百万铁锤镰刀之众歌其中。
东方携手车书同,炎黄之裔大和风。青天白日之旗扬苍穹,樱花之下大醉倾千钟。
呜呼吾安往兮吾其南,太平洋之风浩浩天蔚蓝。
殖民之地皆我土,夷为法属英属荷属时两三。更有菲律宾海南岛遥为东方门户之守监。
高鼻群胡丰其颔,中华人民舌已钳。远东争霸此可探,诛求将护如养蚕。
又如奔马遭羁衔,动多不平情岂甘。民亦劳止金在函,棕榈椰橡胜祀楠。
树木乃以供贪婪,但望祖国生奇男。神武能举夷狄戡,近闻禦寇争负担。
富者劳者靳与骖,有民如此使饮酖。卧塌熟睡他人酣,至今倭贼犹眈眈。
群公念之何以堪,我肠自热我怀惭。我口肯似金人缄,我欲出之水火闻者疑狂憨。
呜呼吾安往兮吾其西,欧洲阻海喧鲸鲵。枭雄豪猾长相睽,以邻为壑龟在泥。
七十老翁穷笑啼,连鸡之势难俱栖。波兰走廊上天梯,从横无已征马嘶。
不能事楚当事齐,进退终为触藩羝。捷克殷鉴近可稽,今日之世惟是俯仰于史达林希特勒莫索里尼。
近东有土耳其与提携,濒海以西班牙为町畦,谁能更于北美以外筑亿万万里黄金之长堤。
美人螓首手柔荑,挟弹年少争相窥。香多终见麝焚脐,那有世外桃源蹊。
我恐地球如玻瓈,雷霆一击粉碎而离披。夜气所召岂苟免,质胜物极观其倪。
据乱遍地多蒺藜,我欲歌之心惨凄。呜呼吾安往兮吾其前,中华健儿在幽燕。
亦在两河三晋百粤江淮之山川。游击神勇万众传,海军死绥谁则怜。
黄埔子弟拔帜先,矫捷师旅数川滇。红军能以正为偏,制敌孙郎如有权。
宁为玉碎无瓦全,再接再厉常摧坚。慰劳来者张其拳,我欲从之心茫然。
用短杀贼非所贤,口说差堪逐少年。不然飞书草檄宣,我为健儿歌一篇。
我为健儿广播铙歌于大千,摩崖我有笔如椽。临流顾影犹翩翩,微恨鬓脚二毛骈。
平生飞腾欲上天,前乎前乎奈何淹市廛,不闻炮火闻管弦。
呜呼东西南北靡所骋,欲前又恐路多梗。呜呼吾安往兮吾其留,自冬徂夏天如愁。
雾如屏障雨无休,赤日剥肤如在囚,山林城市宜冥搜。
有时也使人意柔,坡行往往出野趣。树阴一绿皆田畴,得晴能游明我眸。
佳辰有几惟春秋,果木不大毋苛求。广柑甜美无或侔,酒酣可以润我喉。
流亡册万来他州,中人俯仰常有忧。豪强之家歌舞犹,离车兵气杂牛溲。
飞贼不来习愈偷,閒人侈口腾众咻。胜则惊疑败掉头,此辈曾未浊流投。
一官旅退閒我谋,半菽支撑二年周。亦云官大我欲羞,大人虎变今巢鸠。
邦陋到眼盾与矛,伤哉刍豆羁骅骝。
郭门临汝水,镜色入高衢。
鞍马过其上,尘襟荡已无。
及郊逢故友,出涕各沾襦。
神物丧头角,空存尾与躯。
沟木失匠斲,谁施蓝与朱。
并辔不能语,斯文其已夫。
归来授予馆,自为炊雕胡。
且勿厌兹会,日月易以徂。